专家教授畅论乡村振兴(二)
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办公室
2022年3月2日,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组织召开学习贯彻中央一号文件精神研讨座谈会,邀请省内部分涉农部门领导和专家教授就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重点要点的理解把握,结合云南实际如何贯彻实施进行探讨交流。现将专家主要观点进行概括总结,分两期刊出,供大家参考。

3月8日,《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官微》“专家教授畅论乡村振兴(一)”已经刊登了王平华、李永松、赵岗、熊德平、李玥、郑宝华、陆世军、谭鑫、可斌、陈晓未等专家的观点。
今天刊出“专家教授畅论乡村振兴(二)”,内有李永和、孙海清、许玉贵、起建凌、杨金江、普雁翔、李永前、路遥、李皎、张仙、杜发春等专家学者的观点。

李永和(云南农业大学校长、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院长、教授):云南农业大学作为云南省高等农业院校,助力乡村振兴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要以习近平总书记2019年6月回信寄语全国涉农高校广大师生“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以强农兴农为己任”指示精神、习近平总书记视察云南时提出的“三个定位”以及关于“扎实推动共同富裕”重要论述为根本遵循。推进共同富裕的着力点在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尤其地处边疆民族地区的云南来说,乡村振兴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必然要求和重要途径。云南农业大学立足“面向基层,服务‘三农’”的定位,坚持走中国特色科教兴农之路,探索走云南特色的乡村振兴之路,通过开展“3+3”校县联合行动,大力扶持当地发展现代农业,与670多家企业建立全方位、深层次、宽领域的合作关系,深入“八县一乡”开展扶贫,取得了显著的成效。2021年,学校名誉校长朱有勇院士和社会服务中心分别获“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和“全国脱贫攻坚先进集体”称号。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是我国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后的第一份中央一号文件,该文件有六大方面内容被首次提及和明确:包括大豆、油料受空前关注,明确提高稻谷、小麦最低收购价,加大农业防灾减灾救灾的投入,首次关注中长期气候变化,直播带货,关注家族、宗族对农村基层政权的影响,创新乡村精神文明建设,关注乡村农耕农趣农味活动等。云南农业大学、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有责任也有条件对这些问题进行认真研究,提出意见建议,为省委、省政府和各地推进乡村振兴提供决策咨询和技术支持。

孙海清(云南农业大学副校长、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副院长、教授):根据中央一号文件精神,结合近期到地州乡村调研的情况,我认为在今后推动云南乡村振兴研究过程中需要更多关注以下的问题:一是关于农业企业发展问题。我省农业企业一方面总体偏弱,发展面临的很多困难和问题似乎无解,但同时我国头部农业企业近年来却不断来滇投资,例如温氏、大北农等头部农业企业来滇投资,并取得良好的效益,说明云南农业具有很强的发展潜力和优势,这种现象值得研究;二是关于“以城带乡”问题。“以城带乡”的动力高低,关键在城市的发展水平,虽然目前我国东中西部还存在“二元结构”,但各地“二元结构”的差异程度不同。我省城市和农村经济发展普遍较弱,因此如何通过制度创新和资源协调配套来逐步提升城乡发展和融合水平是我们需要深度研究和探讨的问题;三是加强乡村振兴典型案例研究。云南农业大学、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要加强对典型案例多层次多维度的研究,提出可借鉴和复制的经验;四是关于如何看待生产与市场的问题。生产区与消费市场,既可能是空间分离的,也可以通过产业的发展,尤其是三产融合的思路,使得它们之间空间相合或重叠,改变云南省农业产品市场竞争力由于农产品产地与主要消费地过远而造成过低的问题。切入点是实现省委、省政府提出来的建设健康生活目的地的目标。

许玉贵(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教授):无论是发展农产品加工业实施全产业发展,发展乡村旅游拓展农业的领域和功能,还是建设现代农业产业化经营体系,都离不开龙头企业的引导和带动作用。继脱贫攻坚时期国家提出“万企帮万村”行动之后,进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衔接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新阶段,国家又提出了实施“万企兴万村”行动,鼓励社会资本更多更好进入农业农村领域,积极参与乡村振兴。云南省提出高原特色现代农业发展要实施“大产业+新主体+新平台”,没有大企业带动就形不成大产业,没有龙头企业的新主体是残缺和低效的,没有企业参与要实现农业的“设施化、有机化、数字化”也是不可想象的。外部资本进入农业农村,是为了寻求更有利的发展空间,由于企业对生产要素较好的组织配置能力,要素得到高效利用,农民作为初级要素的拥有者也必然会从中获益。生产效率的提高则使得主要农产品供给有了更好的保障,这无疑是国家所希望看到的。而企业或者说资本的逐利性可能导致其在进入农业农村后产生一些负面效应。一是外部效应,对农村资源环境公共产品的过度利用形成负外部性;二是垄断效应,利用其优势地位形成对其它主体特别是对农户的支配地位;三是挤出效应,在公平竞争的旗号下产生对本土中小微企业的挤压。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说的“防止资本野蛮生长”,虽然主要指的是城市大资本,但对社会资本进入农业农村可能产生的不利影响我们也应该有警惕意识,做到防微杜渐。实施“万企兴万村”行动,号召各类企业到农村投资兴业助力乡村振兴,各级地方政府要下大力气改善营商环境,创造公平竞争的发展空间,针对自身的短板弱项提高招商引资的精准性和有效性。入驻企业作为产业发展的促进者和乡村的建设者,要强化投资方向和项目设计的科学合理性,在发展壮大的同时,负起应有的社会责任,保护好农村的青山绿水,带领村民共同致富。“万企兴万村”是为农而兴。政府的引导支持、农民的有效合作、企业的自强自律,三者缺一不可。建立一种组织规范,提供必要的服务,促进三者目标协调、行为调适,有助于这项重大工程的健康持续推进。

起建凌(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教授):落实中央一号文件精神,推动乡村振兴取得新进展、农业农村现代化迈出新步伐,云南要处理好“四个问题”,做好“四个坚持”。四个问题分别是:首先,如何实现保障粮食安全与特色农业协调发展。18亿亩土地红线是国家的大政方针,如何在保障粮食安全的前提下发展云南特色经济作物,需要政策实施的大智慧。其次,如何推进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如何提高各种乡村社会资源的产出效益,需要管理水平的大突破。第三,如何处理农村劳动力转移与就近就业的问题。如何把农村中坚力量留下来,需要云南农村实现大变革。第四,如何实现农村生产力不发达与产业兴旺的转变。如何实现农村产业质的飞跃,需要产业结构的大提升。做好四个坚持:第一,坚持农业生态发展。习近平总书记视察云南提出要把云南建成生态文明建设排头兵,生态发展是贯彻讲话精神的体现。第二,坚持农业对外开放。一方面,习近平总书记视察云南提出要把云南努力成为面向南亚东南亚辐射中心。另一方面,《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为云南带来更多发展机会。第三,坚持绿色食品牌打造。现有的农业产业发展方向明确,长期坚持必能久久为功。第四,坚持三产融合发展。充分发挥云南生态、文化、区位等优势,提升产业发展效益。

杨金江(云南农村干部学院教务长):2021年云南农村干部学院培训工作重心从“脱贫攻坚”转向了“乡村振兴”,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培训,结合中央省委要求进行了认真谋划,针对厅级干部设置了“农业农村现代化”(乡村振兴总目标)专题;针对县处级干部设置了“城乡融合发展”(城乡融合发展是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要把县域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切入点)专题;针对乡村干部围绕“五大振兴”开展示范培训。2021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指出:“三农”工作领域的领导干部要抓紧提高“三农”工作的本领。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全面开展农村基层干部乡村振兴主题培训。加强集中换届后各级党政干部特别是分管“三农”工作领导干部培训。牢牢守住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不发生规模性返贫两条底线。为抓好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中央一号文件精神的贯彻落实,学院针对厅级干部设置“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及优化营商环境”专题(前者为乡村振兴总方针后者为我省工作重点);针对县处级干部设置“粮食安全”专题;针对乡村振兴局负责人设置“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专题;针对基层执政骨干设置“提升‘三农’工作本领”专题;其他基层干部围绕乡村振兴总要求、“五大振兴”与打造世界一流“绿色食品牌”开展示范培训。

普雁翔(云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院长、副教授):乡村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战略的重点。目前,一村一品、一县一业已经推进一段时间,取得了相应成效,但当产业发展从脱贫攻坚目标进入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要做大做强再上新台阶,产业扶持任务更加艰巨、更加困难。困境之一是行政边界导致以邻为壑,一方面区域水平协调失效,各地努力发展经济,但导致产业同构、重复建设、市场分割、恶性竞争等。另一方面是产业垂直协调失效,部门条块分割无法适应产业链发展的新趋势,管理与政策反应迟钝、笨拙;困境之二是市场失败导致以邻为壑。其一,产业链发展中存在缺链、脱链,需要补链、延链、优链、强链。其二,产业无论扩大规模还是优化资源配置,都需要资源跨区域(包括行政区域)充分自由流动,政府主导产业发展的路子势必受到行政边界限制,资源配置难以充分有效。具体而言,一,生产环节,政府协调能力较强,但生产规模扩张难以超越行政边界。二,流通环节,产品一旦跨出行政边界,大部分政府就无力对销售市场施加影响,常常遭遇产品滞销的问题。要解决上述困境,可考虑如下几点:一是提升产业推进行政层级。如从县级提升到市级,有的提升到省级层面。以“项目制”的制度安排来运行,属于政府治理的新形式、新手段,依然在行政系统里运行。二是探索政商联动。政府与企业联动,协同打造产业链。农业农村部出台《关于加快农业全产业链培育发展的指导意见》,并组织开展了全国农业全产业链重点链和典型县建设工作。云南省分别获得茶叶全产业链重点链和文山市以三七为主的中药材全产业链典型县。可沿着这个思路探索振兴乡村产业的路子。三是推进区域一体化。突破单一行政区域的城市群经济、流域经济、经济带成为中国经济的重要承载区,是产业增长的驱动源。“引导具备条件的中心镇发展专业化中小微企业集聚区,推动重点村发展乡村作坊、家庭工场。”的政策,符合这个思路,县域是一个好的起点,但我认为还可以从更大范围考虑产业布局,才能做大做强。

李永前(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教授):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对于加强乡村振兴人才队伍建设提出,加快培养科技领军人才、青年科技人才和高水平创新团队,实施高素质农民培育计划、乡村产业振兴带头人培育“头雁”项目、乡村振兴青春建功行动、乡村振兴巾帼行动,对县以下基层专业技术人员开展职称评聘“定向评价、定向使用”工作,培养乡村规划、设计、建设、管理专业人才和乡土人才等等,从不同层次不同方面为乡村人才队伍建设作出了明确安排。如何做好落实,我提出几点建议:一是按照质量和数量并重的原则,加大扶持引导力度,推动农村科技人才培养重点内容实施。建立农业领域“院士大院”与“科技小院”相结合的科技帮扶体系,推广转化农业科技成果,以生产高科技农产品为导向,推动地方农业产业全产业链发展,实现科技外溢效果,惠及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推动人才振兴。二是以产业发展项目为抓手,积极开展高素质新型职业农民为主体的农村致富带头人队伍建设,培养一大批农村产业职业经理人、种养技术能手、产业服务专业人才。优化农业从业者结构,通过高校、科研机构、农业龙头企业科技人员对接基层乡村人才振兴对象,培育新一代爱农业、懂技术、善经营的致富带头人,实现农业农村共同富裕。三是依托高等院校及各级培训机构,加大对乡村人才振兴对象的遴选及农业农村实用技术培训力度。创新培训组织形式,探索田间课堂、网络教室等培训方式,支持农民专业合作社、龙头企业等经营主体承担培训,组建乡镇、村级农业农村发展智库,推行“乡村CEO”制度,实现培训内容向乡村产业发展及农业农村生产力转换的常态化、成效化、即时化。四是广泛开展农产品市场营销人才培训,采用送出去、请进来、跟班学习、就地培训等积极培养农村产业发展营销人才。在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实施“一村一主播”网红经济计划,在每个行政村或几个毗连的行政村重点打造一名有一定人气及消费流量的农村网红直播带货主播,通过“互联网+”行动农村人才建设。

路遥(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副教授):根据农业农村部最新的数据显示,云南农业农村信息化总体水平达到32.7%,比东部、中部和西部的总体水平都低,但是云南的互联网普及率达到71.28%,比东部、中部和西部的平均水平都高,我们可能会有几种解读:第一,基础设施有了,但没有真正发挥效用;第二,互联网接到家里了,但是没有人会用;第三,网络服务站到村里了,但是农产品还是“困”在山里了。实际上,今年中央一号文件中第五、第六、第七部分都提到要以数字技术和信息技术赋能乡村振兴,推进乡村发展、乡村建设、乡村治理取得新进展,农业农村现代化迈出新步伐。结合《云南省“十四五”数字农业农村发展规划》,我认为云南农业农村信息化需要做好五项工作:一是加大财政扶持力度,二是推进农业农村信息化试点建设,三是加快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四是重视农业农村信息化人才培养,五是提升乡村数字化治理能力。

李皎(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副教授):学习贯彻中央一号文件,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守住不发生规模性返贫底线,结合云南实际,要牢固树立底线意识,细化动态监测工作,确保不发生规模性返贫。推进“一平台三机制”通过救助平台、利益联结、股份合作、扶志扶智机制,防止脱贫人口发生规模性返贫致贫;推进“百千万示范工程”,建成示范乡(镇)、精品示范村、美丽村庄;加大对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的资金投入和政策支持,在财政、金融、土地、人才、公共服务等方面给予集中支持,促进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加快村庄建设现代化进程,做好山区、坝区、边境村庄规划建设,打造美丽宜居村庄;推进乡村治理体系建设和能力提升,坚持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建设和谐有序的乡村社会。通过研究分析,构建多维应对路径,守住不发生规模性返贫底线。在返贫的因素方面,分别从受教育程度、家庭特征等个人因素和经济、公共服务等社会因素客观分析当前存在的风险;在返贫监测预警方面,通过实时监测、评估预警、监督反馈等机制的建立与完善,有效促进脱贫群众返贫问题的解决;在返贫治理方面,应该结合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政策制度,提高脱贫户可行发展能力,建立健全相应的社会监测和保障机制,形成完善的返贫治理体系。

张仙(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副教授):近几年来,信息技术对农业的影响越来越大,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实施“数商兴农”,对于云南来说,我认为需要做好以下一些工作:一是要推进推动数字技术、智慧技术在农业中的发展和应用。包括智能育种技术、农业资源数字化技术、农业智能控制技术、农业智能生产技术、农业智能决策技术等,通过这些技术来提高集约化经营水平,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益。二是推进农业大数据采集和利用。探索与地方政府、企业、科研单位等实体合作进行农业生产大数据、农产品大数据、市场价格大数据的采集和利用等,充分挖掘大数据在农业生产、经营中的价值。三是建设乡村物流配送体系。推进乡村智慧仓储,冷链设施和物流服务网络等基础设施建设,为农产品的储存和运输提供方便,降低成本。四是打造网络品牌和区域公共品牌的打造。对于农产品来说,形成网络品牌和区域公共品牌非常重要,需要相关部门通力合作,打造网络品牌和区域公共品牌,提升农产品竞争力。五是推进电商新业态、新模式的发展。包括直播电商、短视频电商、农产品众筹、预售、领养、定制等,通过这些方式,提升农产品生产者的收益,提高生产者的积极性。六是建设农产品质量标准。建立农产品追溯监管体系、生产标准体系,提升农产品质量,确保食品安全。七是推进直播带货的行业规范建设。主要包括带货主播的从业规范,农产品带货直播平台的管理规范,农产品质量的标准及质量保障,农产品物流的规范等。

杜发春(云南省乡村振兴研究院研究员):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指出,要“扎实稳妥推进乡村建设,加强基本公共服务县域统筹”。关于乡村建设,它主要包括三项内容:(1)县域内城乡融合发展,以县域为基本单元推进城乡融合发展,强化县城综合服务能力和乡镇服务农民功能。(2)推进村庄规划,健全城乡基础设施统一规划、统一建设、统一管护机制,推动市政公用设施向郊区乡村和规模较大的中心镇延伸。(3)提升农村公共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及其服务供给水平。城乡间在基础设施、基础教育、社会保障和医疗卫生四个方面的非均等化配置是公共服务二元供给的主要体现。关于公共服务,义务教育、公共卫生和基本医疗、最低生活保障,应是基本公共服务中的“基本”。今年中央一号文件特别强调要“加强基本公共服务县域统筹”,而县域包括县城、中心镇和农村社区,呈现出以大乡村为特征、城乡一体的县域格局。公共服务是影响农民生活质量的重要保障,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不仅仅是城乡融合发展的内容,更是实现城乡融合发展的有效路径。发展新型城镇化最主要的是实现人口的城镇化,其实质就是基本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现在特别强调公共服务的县域统筹和城乡融合发展,就是说农村上学、看病、公共交通问题要统筹解决,要把县城、城镇、农村形成一体化的体系,这样才能大幅提高农民的生活质量。从本质上说,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不仅凸显了社会公平正义的价值诉求,而且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的价值取向。